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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6(第1页)

下雪了。

尽管这本就是降雪的时节,但漫天的雪花还是来到的早了些,比以往任何一个年头都更早。大多数时候,南方的雪一年仅见一次,很容易让人心生愉悦。于是被父母牵着的幼童开始欢呼雀跃,发出银铃般的笑。成年人们的步伐却变得焦急起来,雪片粘在厚实的衣服上,只有一半融化成水渍,终于堆垒出一层薄薄的白色轮廓,最后就连头发都被染白。

我是带着伞的,透明的伞页在雪幕中撑开,步伐从容。独居女性总是要考虑的更周到些,这很有必要,比如时常在包里放把伞,以免在突如其来的下雨天被困在公司不知所措。下雪与下雨并没有什么区别,没有给我带来多余的喜悦或者惆怅,只让我庆幸于自己的好习惯。

突然的假期有种不真实感,直到我步入地铁站才稍稍回过神来。以往这个时候,我一般都在自发性的加班,很少像今天这样这么早回家。

收伞的时候,一些雪花被冷风灌入了地铁口,附在了我的皮肤上,触感微凉。我回头,看到渐暗的天色,在这背景下,雪花都变作了黑色的冰晶。我打了个寒颤,想到了下班前看到的那只“马蜂”,这让我不禁加快了步伐,走进了地铁通道……

在城市的上空,无数长着翅膀的黑色火柴人狂乱飞舞,面露狰狞。

一只火柴人飞到了某栋高楼的顶端,顶端的天台上站着两个人。火柴人趴在了那个头上长着螺纹状小角的男孩肩头,裂开的嘴在男孩耳边发出细碎的音节,像是私语着什么。很快,男孩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找到了?”穿着风衣的高大男人看向男孩,面色冷漠,他的左眼被绷带层层包裹。

“记得那个早上遇到的小姐姐吗?我就说她不对劲嘛,你还叫我别多事。”男孩撅着嘴,一副扬眉吐气的表情,“小鬼们说,她血脉的味道传承自勇者。”

高大男人沉默着与男孩对视,半晌,终于伸出了手。男孩把脑袋凑了上去,任由他抚摸自己的脑袋,表情像受到嘉奖的小兽。

“直接杀死她吗?”男孩一脸纯真的抬起头,征询着同伴的意见。

“让小鬼跟着先……我们要先处理眼前的麻烦。”男人用低沉嗓音柔声说道。

天台的大门被猛然推开,一瞬间产生的气流将附近的雪花裹挟的直打转。一支散发着白色微光的箭矢夺门而出,尾羽拖出长长的轨迹,像条毒蛇般咬向那个高大的男人。

男孩和高大男人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没能来得及反应。但就在箭矢近身的一刹那,男孩肩头趴着的那只小鬼一跃而起,挡在了箭矢之前,转瞬间,小鬼就被炸成了黑色的雾气。而那根破空的箭矢就像失去了力量一般,破碎成了白色的晶莹碎屑。

“我早就说过这行不通,附魔箭矢的轨迹就像黑夜中的火把一样显眼,只有傻瓜才会被射中!”铜锤大声抱怨着,这个留着大胡子的矮壮男人站在最前面,他手中正握着一把巨大的双刃斧。

“闭嘴。”面无表情的娇小女孩“阿雅”回了句嘴,她正握着一张跟她人一样高的长弓,那根发光的箭矢就是她射出的,此时的她已经将第二根箭矢搭在了弓弦上,戒备的瞄准着前方那两个高阶魔族。

“你们在对两位贵族动手,是想公然违背和平盟约吗?”高大男人目光冰冷的看向三名不速之客,同时他身上隐约冒起了黑气,这是动手的前兆。

“我们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到底是谁先想违背盟约的。”精灵瑞法沉声回应,一个结构繁复的魔法阵出现在他身前,他伸手从中抽出了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

“一群低劣的种族!”在瑞法拿出长剑的那一刻,名为山鬼的男孩发出刺耳的啸叫,一大群黑影从他张开的口中飞出,犹如厉鬼出笼。

顷刻间,漫天的小鬼已经将三人团团包围。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特别想念卡翠娜,她处理这些玩意儿也就一个烈焰魔法的事。”铜锤无奈的耸耸肩,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那柄巨大的双刃斧开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我被人跟踪了。

在地铁上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这件事,出于女性的敏感,我发现一道视线一直在暗中窥探着我。刚开始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再怎么说我也是个青春靓丽的适龄女性,偶然遇到些想要来搭讪的男性也很正常(??)。

但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如果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盯着你看,那么那个人一定在你的视线范围内。这像是句废话,然而无论我看向哪里都找不到那个盯着我看的人。周围坐着的大多是一脸疲惫的上班族,或是放学回家的学生,他们基本都在玩手机或者闭目养神,并没有某个看起来蠢蠢欲动的适龄男性。

剩下的乘客就是些老头老太太,难不成某位老公公有焕发第二春的想法?我摇摇头,很快驱逐了这个像是在搞笑的猜想,我不排斥年上恋,但这也太过头了,以附近那几位老人的年纪,就算当我爷爷都毫无问题。

接下去的时间里,被窥探的感觉始终如影随形,开始让我浑身不适,甚至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哪怕我下了地铁这种感觉都没有消失。跟我同一站下车的人并不多,于是在临近地铁口的走道里,行走至中间位置后我猛然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这是见鬼了?!

我下意识加快了步子,坚硬的鞋底与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哒哒声,回荡在走廊里。这让我想起了某部惊悚片里的画面,那个拿着电锯的杀人狂魔正在后面戏谑的追赶,而我就是那个疲于奔命的可怜女主角——如果这时候再配上相应的bg简直绝了!

这感觉像是我在神经过敏,但我清楚的知道,是真的有东西在背后跟着我,这是出于某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尽管听起来很荒诞——中二病三人组和黑色小人比这荒诞多了!

现在我只想走出地铁站,然后尽快汇入街上的人流……

地铁口处,大量黑色的火柴人聚集到了一起。它们有的是从天上降落下来,有的是从地铁站里飞出。当它们的身躯互相碰触时,渐渐变为了粘稠的液体,融汇成了一滩犹如黑色焦油般的物质。那滩黑油冒着气泡,开始缓缓升起,仿佛拥有了骨架,不一会儿功夫,一个成年男子大小的黑色火柴人已经站立在原地了。

周围的行人来来往往,奇怪的是他们都无视了这番异像,人们脸上带着都市特有的冷漠表情,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

大号火柴人的脸上裂开一条缝隙,开始无声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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