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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天边泛起鱼肚白（第1页）

随着时间的推移，发际线逐渐后移，菜鸟成为了老手，三人的差距也渐渐显了出来。志比天高的星仔不愿继续待在这个偏远的小城市虚度人生，他想去大城市发展，他想为自己的人生再拼搏一次。

狗哥呢与星仔正好相反，先不论他的能力如何，眼前这座小城市是狗哥的家乡，他的家人在这里生活，他在这里有一定的根基，虽然可能物质、资源相对匮乏一些，但起码压力没有那么大。

而阿昆呢，则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他的能力说高不高，不会像星仔那么抢手，他在这里也没有根基，不会像狗哥那样有贵人相助。反正在哪不是当社畜，何必让这几年的努力白费？说不定等星仔一走，他的组长岗就能轮到自己？毕竟阿昆是小组里除了星仔外技术最好的。等当了组长，工资又能提800，房贷压力还能小一点。

送别星仔的时候，三个人喝了不少酒，话语里满是对星仔的佩服和不舍，敬佩他有勇气脱离舒适圈，也期待着他能闯出一番天地。星仔呢也是一副哭腔，嘱咐两个人相互照应，有空去看看他。话到这了，狗哥也是拍起阿昆的马屁，以后得叫阿昆组长了，让阿昆多照顾他。

阿昆嘴上说没影的事，脸上的笑容却难以掩盖。想起白天主任叫他谈话，心里乐开了花。

可结果呢？新组长公示：狗哥！

阿昆懵了，同事们也懵了，不过很快，同事们反应过来，纷纷向狗哥道喜祝贺，独留下依旧发懵的阿昆，像个小丑一样。

一切都回到了从前，未曾改变，阿昆仍然是一个社畜，当然，即使他当了组长，也还是一个社畜罢了。不，还是有一些变化的。以前阿昆帮狗哥改代码，完工后狗哥会请他吃饭或V50。可现在，原本狗哥手上的活却分包给了阿昆，钱的事只字不提，仿佛成了阿昆应该做的事。狗哥只会给阿昆画大饼，还是只吃饼不让喝水的那种，噎得慌。

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以及从前属于星仔现在属于狗哥的大办公桌，阿昆叹了口气。当时，要是和星仔一起走就好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星仔在干些什么。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手机铃声将陷入沉思的阿昆唤醒，看了眼来电号码，狗哥。

再次叹了口气，收拾一下情绪，阿昆接起电话，“组长，我快改完了，保证按时完工……啊，哦哦，啊？去哪？香榭丽大酒店？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阿昆忍不住破口大骂，劳资在这加班加点的给你擦屁股改代码，你倒好，出去喝上了。喝就算了，还得让我去接你？劳资不干了！

可气话毕竟只是气话罢了，要真不干，房贷怎么还？到时候违约还不起，房子被银行强制收回，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不干怎么也得找好下家啊。唉，罢了，这一次就忍了。

只是，也不知这是阿昆第几次忍了……

匆忙收拾好下楼，阿昆拦了一辆出租车赶赴香榭丽酒店。这么晚了，地铁、公交车停运，骑共享单车又太慢，唉，本就不富裕的余额更加雪上加霜，也不知道狗哥给不给报销。

忍痛付了车费后，阿昆赶到目的地，老远便听到狗哥那尖锐的嗓音，“侯总，这，这能方便。”

接着阿昆便看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公司副总侯总在几人的搀扶下来到绿化带解开裤腰带便撒尿，其他几人仿佛怕他一个人尿放不开手脚，也开始脱裤子尿尿，可怜的绿植承受了不是它这个年纪该承受的氮肥。

待尿尿完毕后，阿昆才敢走上前来悄悄和狗哥打招呼，声音细如蚊呐，至于一旁的侯总、殷主任、马主任，他则正眼都不敢瞧。

狗哥用刚尿完尿的手拍了拍阿昆的肩膀，“来啦，给。”说罢从裤腰带上取下钥匙链，把车钥匙递给阿昆，“我们在出口那等你，快点啊”

阿昆无奈的接过车钥匙，总感觉上面湿湿的，回去一定要好好洗手。扫视一圈，终于在灯光昏暗处找到了狗哥那辆奔驰GLC。来不及感受豪车的坐感，阿昆小心翼翼的把车开到侯总旁边，正准备下车帮忙扶持他们上车，就看到狗哥一脸谄媚的拉开车门，手还一直护在侯总上方，生怕他碰到头，“侯总，慢点，小心。”

唉，阿昆有些明白为什么狗哥能当组长了，领导未必需要懂技术，会管理会逢迎也行啊。

心中五味杂陈的将几位领导一一送回家，期间他们几个谈笑风生，像是挚友亲朋一般，就如同星仔没走前的三人小组一般。可现在，阿昆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般，融入不到他们的圈子里，就连坐在副驾的狗哥都显得如此陌生。

小地方，圈子文化很重要。

一一送领导回家，也是沾了狗哥的光，阿昆才得知领导住的地方在哪。直至最后，阿昆把车开到了狗哥家的地库里。狗哥住的是大平层，一百八十多平，单是花的装修费就能买阿昆的小loft了，可两个人明明是同一年来到的公司，怎么就差别如此之大呢？

换做以前，狗哥肯定会热情的招呼阿昆上去坐一坐，可现在……，“阿昆，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阿昆点了点头，正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问到，“组长，你看都这么晚了，那些代码能明天修改吗？”

狗哥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然后装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哎呀，主要是马主任那边着急要呢，今天晚上再辛苦一下，这个月绩效多给你几分。”

说罢也不等阿昆回复，转身便进了电梯。

阿昆扯了扯嘴角，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了起来。马主任着急要，马主任刚才不还跟你一起喝酒呢吗？

唉……

等阿昆回到家，已经半夜一点半了。从包里掏出白天充好电的照明灯，屋子里顿时亮堂了起来，虽说没有窗帘，但窗户外是一片荒滩，不存在扰民的问题。这就是郊区的好处吧。

说实话，loft并不大，也就三十多平吧，但此刻阿昆的家却显得很空旷，只因为家里并没有多少家具，仅仅只有一张行军床和一个临时马桶罢了。但这已经够了，洗漱的话赶早没人的时候去单位卫生间，吃饭去单位食堂，洗澡忍痛花三十去澡堂洗，控制在两个星期一次，家里暂时能睡觉就行。

坐在床上细细打量他的小窝，阿昆开始盘算起来。上周瓦工刚铺完地砖，虽然他让自己换一个入户门，但询价后发现，一个门就得三四千，这么想的话，工程门也变得好看了起来。

到时候换个锁就行了，换啥门啊。瓦工干完就得找油工和木工了，周末得去建材城好好挑一挑，找点物美价廉的材料，争取能料包工……

人在规划憧憬未来的时候，脸上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笑容。阿昆也不例外，虽然他卡里就剩三百多了，5号还得还房贷，但最起码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这就足够了。

但人总得回归现实。阿昆叹了口气，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他的这台电脑可有些年头了，从开机需要十几分钟便可以看出来。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阿昆终于是完成了所有错误的修改。他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早上五点四十分，唉，又该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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