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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家的幻想11（第1页）

后一日黛莎跑到前厅，偷偷对林婉说：“呀呀呀！那天来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支支吾吾说什么呢？”林婉没好气地看着她。

“姐姐你那天救回来的那个男人，擦干净脸蛋换上我们族里的衣服，真是好看啊。整个沙地都没有这样俊俏的人物诶！”黛莎殷勤地上前帮忙，“要不让他留下来吧，反正他也是医师，你也是医师，到时候两人一合计，开一个镇上最大的药馆，将我们的医术发扬光大岂不是皆大欢喜。”

“再说镇上的男子，没一个与姐姐相配的，在我们这，姐姐已经到了婚配之龄，抢下这个美男把他留在沙地又如何……”

“休得胡说，你原先不也说生人不可信吗。再言之，你又怎知他在汉地婚配与否。镇上人往来极少，突然多出那么一个人来我们又该如何解释？你也知道族中长老最忌惮外族入侵，我好不容易在这扎稳脚跟，难道要为一时的欢愉付出沉重的代价吗？”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一阵咳嗽声。

“在这打扰已久，本来是要走的。可不知道战队去往何处，是覆灭还是得胜归去。我看这医馆，似有许多可以改进之处，我没什么别的能耐，但之于医术还是有些见地，也曾经营过先祖留下的家业，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帮你们将这医馆营缮起来”，一双美目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林婉“我看你柜中藏了许多医药典籍，但行医真讲究起来还是靠双手经过的人，我家世代行医到我这已是第八代，打小就混迹在医馆内，加上这些年行军打仗治疗过的患者不计其数，若你想在医术上更进一步，我会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林婉不经心地理着手中的药材。一阵沉默。

直到黛莎忍不住要开口说话了，林婉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她似是才刚听到男子所说的那些话：“既然如此，你就去镇中族老处登记吧。每个想要生活在这的人，都得先求的他们的认可。黛莎，你领他去，顺便去看看你的叔伯们，全仰仗他们照拂，我们这些年才能过得这般。”

“姐姐是个心善的人，她是怕偷偷留下你将来我叔伯们发现了会对你不利。”离开医馆黛莎就着急着解释。

“我知道，否则她怎肯救我呢？”那男子表示理解地宽和一笑。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族老们不仅同意他在镇上留下来，还给他开了一张可以自由来去汉地的通行证，唯一的要求是：在这个镇上，无论是谁犯了什么病，他都不能见死不救。

自从他坐镇医馆之后，林婉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除了女人，他们也开始接其他的病患。更为难得的是，沙地里缺少的药材他能去小镇周边与汉人接壤的地界购得。有时他还会带回来一些小玩意儿，那是林婉从前常见的，来到这里后她已然忘却的那部分自己。

他不善言辞，却实打实地为医馆和林婉做了很多事，一切如他当时所描述起来的那样稳步有序地发展着。不出意外地，他们在镇上人们的祝贺下组成了家庭。林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毕竟她并非是这俗世之人，况且这已是她的最后一世，关于人间的纷扰，她已经不常有丰盛的情感。但他的耐心和诚恳一度也很打动林婉，在黄沙漫卷的贫瘠之处她再次穿上了红裙，烈日之下，像一片火焰。

因着小镇偏远，镇上的人一贯抱有某种传统不变的生活状态。那并非愚痴等词汇可以简单概括的。洞穴深处的人习惯了那样的温度，眼前打出一束光生出点漂亮的色泽，已然是另一番天地了，至于光从哪里来，是他们无力关心的问题。可也就着它的偏远，令它能在万分动荡之中谋得一份安稳。好似与世隔绝，旧制度陨落的消息的传来可能是另一个朝代的开端了。而林婉和那位突然来到这里的男子仿佛一生下来就该给人治病似的，在这镇上接手一个又一个病患。

黛莎变得更加忙碌，小孩子的心性也在日夜循环的历练之中沉稳下来。族中有她的叔伯想替她安排婚事，皆被她以要继承林婉的衣钵一心求学给拒了。只有林婉知道，她跟着自己的日子久了，长出了和这片土地上原生原长的苗苗不一样的东西，怕是再难以接受和沙地里的男人结婚过沙地里的那种生活了。

林婉后来常常回想到，上苍喜欢开一种很诡谲的玩笑，每每当你因为一成不变的生活感到封闭和厌倦时，命运的暗浪就会从某个不知道的方向涌来。

那是一年年收的起始，家家户户刚准备贮藏起来年的粮食。林婉如往常一样，一边在等下看着医书一边等自己的夫君回家。不过令林婉没想到的是，这次他除了带来往常的药材外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汉地发了大洪水，那些和他们镇子接壤的地界都被要求收取更高的农税。好多人抱怨自家的存粮都养不活家里几张嘴。

任何一个传到沙地里的消息都不会只是一阵风。不过比起年粮欠缺，林婉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一点，她的夫君也想到了。

于是他们将其他琐事暂时搁置一边，关起门来潜心研究。

屋外的村民来往，都开玩笑说两位活神仙最近这是要赶着年关造娃娃呢。

到了年底，许多药材都或有缺失或因存放问题功效不佳，翻遍典籍也只能找到几个古旧的偏方。林婉照着自己理解的思路试着调剂出了几个方子，先叫家中的几人吃下。她想着，时疫虽蔓延极快，但沙地毕竟地处偏远，又恰逢冬季，总能有稍许抑制。等开了年，自己跟着去一趟边上的城内，应该能买到更好的药材。可还不等过年，就有一户人家的仆役染上了疫病，一开始他们以为只是时症，打发了人配了点药。没料到不等一日，自己最偏宠的小娇妾也患上了。她高温不退，身上发出可怖的红疹，喃喃着好痛。林婉赶到的时候已然有好多人接触过她了。她下令要隔绝这户人家，族老表示他们权势颇大，奈何不得。

“那我便没法治这病了。”留下这句话林婉便回了家，每日用草药熏着各处。

不久，又有更多的人染上了病。族长才意识到，这是瘟疫。他率一众族老来到医馆，恳求林婉他们要帮忙诊治，还对着男主人说他曾承诺过会救治镇上的百姓。林婉拿出早就备好的药物，跟底下人一一吩咐好后对他们说:“时疫来势汹汹，我们怕是杯水车薪，还请族长早做准备。”

林婉准备的药，虽然不能根治此症，却也有些许缓解之状，时疫传染的速度也逐渐减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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