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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从长计议(第1页)

三言两语,事情已然解决,方宴之也转身径直回了房间,掏出火匣子重新燃了灯。我只是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冷眼看着他,虽然眼前他及时赶到,算是洗清了嫌疑。但我心中还是气愤难当。见他回来,我立刻伸出头强压住音量质问他:“你是疯了不成?为何事先不跟我商量?难道你就这样想上赶着去寻死吗?“我还穿着方才匆忙出门披的薄纱外袍,坐卧在床上还抱着被子,又一连串如连环炮般的质问。在方宴之看起来,倒是像个深闺怨妇,他看我这样竟然反而笑了出声来,问我:“这般,你可舒服些了?”

但这一笑却好像是牵动了他的伤口。旋即,嘴里浸渗出血来。我现在才看清他脸色是多么苍白,现在还挂着殷红的鲜血,甚是触目。此时,我也顾不得再说什么。只得先从他包袱里掏了止血药出来,又给他他倒了杯茶,递与他。夜寒露重的,做完这些事,我又裹了被子回床上。瞧着他现在受了伤,还这般傻兮兮地笑。便终是不忍起来,软了语气,但还是责备地说道:“王府内高手如云,你就算想要硬闯也得跟我商量,好有个帮手。”

方宴之默不作声,现下只是乖乖地喝水吃药。待他缓了一会儿,神色方才好了一点,恢复了点血色。他回答道:“你可知道这次你要杀的那小侯爷。却是个绝顶高手,上午我跟侍卫比试时,你为了提醒我装作摔倒。我可看的清清楚楚,他本来离你有一米之遥。但是他过来扶你的时候,速度之快,轻功之高,若不是我一直仔细留意着你那儿,怕不是都不能发现他是何时出现在你身后的。并且你我二人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却丝毫未察觉他会武功之事,还以为他是一个平凡之辈,他的气息里也听不出分毫。此人功力之高,不可小窥。今天要是按照计划进行,现在还不知道死的是谁呢。“

听完他的话,我震惊之余还有点羞愧。没想到侯爷还有这等深藏不露的功夫,而我还傻傻地将他当做普通人。

又问道:“那你身上的伤也是他打的吗?”

方言之听到这句,又像是听了什么傻话一样,笑道:“他功夫高,伤你或是有可能,但绝没到能伤我的地步。他身边除了刘叔,还有一个绝顶高手。我与这个高手交手,为了掩人耳目,我用的是其他门派的功法,不甚熟悉,如此只能做到侥幸从他手下逃走,连与之战为平手的能力都没有。而且他的气息极为隐蔽,简直像是藏在黑暗处的影子,无可察觉,防不胜防。想必这种高手就是这些贵族王爷养的护心符,侯爷去哪儿他都会跟着。即便来你房间,他怕是也会守夜一晚。今晚我本没想着要去刺杀侯爷,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实力。顺便看看你这想钓鱼的人,到底是能把鱼钓上来还是反被鱼吃掉。后面那暗卫就来了,逃走时吃了他一掌,不过幸而我跑得快,倒也不太碍事,天便能好。”

我忿忿不平:“那你既然早就知晓侯爷深怀武功,那你告诉我便是,我们再商议其他对策。你如今白白挨了一掌,还打草惊蛇,这往后倒是不好办了。”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去时那侯爷已经换了寝衣准备休息。但我却看见他案几上留了一副画了一半的丹青。我略微瞧了一眼,这画像上的不就是我们的大美人眠儿妹妹吗?没想到这侯爷竟是个情种,人就在他旁边,却还自己躲在房内闷闷地画你的小像。”说到这儿,方宴之又想要笑。可却是咳嗽一声,口中又涌出了鲜血。这时我也是心急直接站起身来,去拿疮药,一边数落他:“你受了伤,还话那么多,快闭嘴吧你。”

然后我兀自扒开他的外衣,将他带血的外袍扔在地上,又扒开他的里层的亵衣,一拉开,竟是偌大一块骇人的焦黑伤口。我皱眉,“这人掌里怎么如此霸道,把你伤成这个样子。”方宴之又想开口,我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倒是消停会。”

他没有反抗,我把手拿下来,仔细地处理了他的伤口,又轻柔地给上了药。我看着方宴之竟半晌不说话,乖乖的任我摆布,有点疑惑,向他面上看去。他故意将视线撇向别处,留给我一个线条格外流畅的俊逸侧面。只见他面色还是苍白,可是耳垂却红的快要滴出血一般。我突然好像有所察觉似地又向我胸口看了看,是了我还穿着沐浴后的纱衣,肌肤雪白娇嫩,还留着泡热水澡时印上的红印,肤白印红点,更是暧昧不可言。虽是有所遮挡,但也是若隐若现,春光一片。饶是我跟方宴之是幼时一起洗过澡,同枕过一张床的交情,我也害羞起来。一时间,室内烛火摇曳,默默无言。只有两个人,对坐着。一个红了耳朵,一个红了面颊。

“我先回去了,久不出声怕是会被起疑。”我率先打破沉默。

方宴之像是得救一般,旋即回道:“甚好。”

我点点头,翻窗而去。回到房内后,便脱掉外袍又把自己浸在水中。这片刻的功夫,水已经冷透了,泡进去是冷彻肌骨。可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只是泡了进去,过了片刻,弱弱声道,“翠衣姑娘你还在吗?可否进来一下。”

换作翠衣的女婢,闻声便走了进来,看见我还泡在桶里,一惊。手忙脚乱地扶我起来,帮我擦干身子。我装作害怕极了的样子,又因为在冷水中泡久了,发着抖,任凭翠衣侍弄。翠衣倒是麻利,片刻已把我扶到床上,又倒了杯热茶来。我捧着热茶,慢慢喝了,好转了点。坐在床榻上,像是害怕一样,抓住要离去的翠衣的手腕,“翠衣姐姐,不知道侯爷有没有事。”

翠衣愣了下,许是没想到我会先询问侯爷的情况,不过也立刻回道:“姑娘担心,咱们侯爷福泽深厚,自有上苍庇佑,一般的小毛贼近不了身,定是无事的。”

我点点头,“听翠衣姐姐这样说,我也放心了。那,刺客可曾抓到了?”

“这小毛贼狡猾,跑的倒很快,还没被抓到。不过刘管家他们,定能将他抓到的。”翠衣回道,又带有不满地说:“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人,想要杀我们家侯爷,谁不知道他是全京城贵族中性子最好的一个,与世无争,又从不与人结仇。”

“这倒也是奇怪了。不过姐姐,今日来了刺客,我实在是害怕,今晚还劳请你为我守着,不要离去。”我一双瞳仁似剪秋水,又含着一抔明明暗暗的雾气,睫毛纤长,扑扑闪动,柔柔地看着翠衣。

翠衣竟被我看的豪气万发,男儿气地拍着胸脯向我保证,“姑娘放心,我翠衣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定是护姑娘周全。”

我看她这个样子,不由得嗤嗤笑出了声,向她点头道谢。翠衣笑嘻嘻地帮我掖好了床被,也就退出去了。还没想到我这美人计,不仅是对男子,对女儿家也是同样行得通。我暗暗盘算着,如今想要动手,就得好好挑个时机了,眼下先跟这翠衣处好关系,也是没错。况且,我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也能通过翠衣的口中传出去,更是消了有人对我的疑心。

现在又细细想来方宴之刚才说的话,没想到这侯爷却也于一般的风流贵族不一样,倒是发乎情止于礼,对我如此珍重。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想必世上有如师兄般眉眼的男子,便也多少都会带几分那谦谦君子的心气吧。

夜色消沉,不宜多思。免得感怀伤秋,扰了心思,乱了手脚。我也凝了心神,静静早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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