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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酒其实没喝多少,不过老徐肯定是到位了。
还有工作的缘故,金希文和崔定军都只是意思了一下,所以他们并没有酒意。
“来来来,老徐。”彭小文笑着说道:“小金和小崔都还比较单纯,还没被社会毒打过,你来聊聊那些,那个那个,啊,让他俩也开开眼界!”
“嗯?他俩?”徐渭睁开惺忪的醉眼,打量了他俩一下,看着彭小文,问道:“祖上都哪儿人啊,我看看有没有调教出来的可能。”
“啥意思?”彭小文乐了,问道:“搞外交的,也要算算生辰八字咋地?”
“哼哼,哼哼哼。”徐渭冷笑几声,敲着桌子,问道:“喏,你们几个都算上,咱们先讲一个小问题,啊,我问你们,就算是到了你们那时候,出商人的地方,是不是还是那个十大商帮?来来来,掰着手指头数数!”
金希文和崔定军都挠了挠头,1962年返回的他们,并没有配套搜索系统,商业问题还真不是他们的特长。
而且他俩明白,徐渭的问题其实是询问商帮为什么会聚集在这些区域,背后的逻辑和本质,这个就是个体系问题,不是一两句能够解释清楚的。
“没事没事,不懂才要学的嘛!来来来,给徐老师倒酒,倒酒!”彭小文乐呵呵地指挥着,让金希文和崔定军放松下来,喝酒聊天,又不是正规培训。
“行吧!”徐渭夹起花生米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先问个简单点的吧,你俩告诉我,到你们那时候,中国的八大菜系都是啥,你们看看,这从古到今,有哪些东西是没有翻天覆地变化的,然后想想,是为啥。”
“得得!”彭小文道:“这个我简单回答,咱们进度加快,不然的话,一个话题没讲完你就困了!”
徐渭也不反对,他喝着自己的小酒,自得其乐。
金希文和崔定军则顺水从口袋里掏出袖珍笔记本,这也是他俩的好习惯,徐渭嚼着花生米也微微笑着赞许。
(二)
“小金,小崔,脑袋里构建出地图概念,我从这个角度去讲八大菜系。”彭小文比划着,说道:“从渤海湾开始往下,顺着海岸线,鲁菜,江苏菜或者叫淮扬菜,浙菜,闽菜,粤菜。”
停顿了一下,彭小文继续说道:“然后从长江口,往上游看,入海口的淮扬菜和浙菜往上面,徽菜、湘菜、川菜。”
“沿海,沿江。”金希文发现了规律。
“沿海没有辽东和广西?沿江没有湖北和江西?”崔定军也发现了规律。
“嗯,没错,都抓到重点了。”彭小文道:“辽东和广西,都好解释,你看现在都万历年间了,都还在平叛还在打仗,沿海少数城市基本上被鲁菜和粤菜渗透了,往内陆区域由于交通因素,没能融合。”
“嗯,我刚刚想了想,队长,应该和时令食材有关吧。”金希文道:“您在咱们基地推广的反季节蔬菜,我估计只是解决有无的问题,距离成为菜系中的美食食材,应该差得远吧!毕竟是违反自然规律了。”
“对对对,东三省大冬天就只有萝卜和大白菜,土豆红薯和粉条子,也是咱们基地引进后才开始有的,呵呵,所以这一大锅杀猪菜,肯定没法成为菜系。就算是后来的满汉全席里,也只是十几道满菜而已。”崔定军和金希文都是东北那嘎达的,对这边了解的还是多一些。
“沿海沿江,所以有水产品,四季都有。在科技不发达没有冷链运输能力的时候,沿海沿江的水路运输最快,这才能保证食材的新鲜。”彭小文说道。
“哦,哦哦,咱们基地设置的罐头厂,也是按照这个规律和逻辑去布局的!”崔定军和金希文慢慢地把这些都串了起来。
“嗯。”彭小文道:“菜系里没有湖北和江西,也是要从地理位置上去找原因,你俩琢磨琢磨,江西和湖北这两个省份,长期以来都都不是一个统一的大市场,除了沿长江主航道的少数城市,其他很多区域都被山麓和支流分割,风俗文化差异性巨大。”
“有点启发!”金希文和崔定军点着头,说道:“当年咱们红军最开始能够站稳脚跟的根据地,好像就是在这两个省!”
彭小文耸耸肩膀,朝徐渭努了努嘴,说道:“徐老师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说杨永泰给老蒋做的总体战略规划,就是从这个地域文化关系的源头讲起……我靠!居然特么睡着了!”
(三)
判断出徐渭是真睡了而且还睡得像死猪似的,三个人把老徐抬起来放到舱室里的小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金希文开口道:“说到这里,队长,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小崔,你也注意到了没?”
崔定军使劲点头,说道:“你是说,他不再说‘赤匪’,改口说‘老共’?”
彭小文没有深入探讨这个细节,撇了一眼死猪一般的徐渭,彭小文说道:“那咱们就延伸到徐老师刚刚的问题,十大商帮,我还是按照这个规律给你俩梳理一下,你俩自己琢磨琢磨规律,然后等徐老师明天醒了,你们让他点评。”
两人边听边做记录。
按照菜系谱系梳理的方式,十大商帮沿海的山东鲁商、江苏苏商、浙江浙商、福建闽商、广东粤商,与菜系相同,从长江口往上游,则是安徽徽商、江西赣商。
与菜系相比,并没有湘商和川商,而且仍然没有鄂商。
再然后,既不沿江也不沿海的西北,有山西晋商和陕西秦商这么两个商帮体系。
“纲举目张。”彭小文道:“咱们要建设真正的外交体系,就要基于内外两个层面,对内要理解各个区域的差异化和共性,理解背后的地缘背景和文化背景,然后就是破冰、拆墙、升维,设计一套能够兼容的统一大市场机制,呵呵,用马克思的话,体制机制也就是生产关系,设计一个合理的能够和生产力相互成就和正反馈的生产关系。”
其实没听太听明白,但俩人还是先记录了下来,并且把“统一的大市场”圈了个圈,自己先理解消化一下,回头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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