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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的。”萧问诚实而严谨地阐述事实,“我之前曾听见有掠夺者说,他们前几天杀掉了一个人。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见到过威廉的尸体。”
没有见到威廉的尸体,意味着还存在着渺茫的希望,而这希望足以成为约翰的最后一丝寄托——尽管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包括约翰自己,都知道这份希望只是幻想,它并不存在。
威廉死了。
萧问和南希默然不语,他们知道此时的沉默是对约翰最好的安慰。
“谢谢你。”约翰从漫长而短暂的哀撼中回过神来,“你为他报了仇。”他走向萧问。
萧问的一只手与约翰紧紧相握在胸前,另一只手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感到约翰的身材挺拔宽阔,自己好像在拍着一个新生的巨人。南希走上前来,紧紧抱了抱约翰。
接下来,三人的目光交汇,彼此领会了心意——是时候赶回去了。天色已晚,需要在天黑前尽早回村,以规避不必要的风险。
如血的夕阳照进这片营地,用余晖为所有的逝者举行葬礼。
……
萧问和南希坐在回程的平板马车上,约翰则和来时一样骑着马。气氛已经好转不少,南希和萧问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聊着天,约翰保持沉默,但能看出他的状态已经比较稳定。
“南希,我考考你一个问题吧。”萧问把玩着手中的不死图腾,“你应该知道不死图腾是干什么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不死图腾不会在唤魔者身上生效呢?”
“我看是你不知道答案吧。”南希斜了萧问一眼,“其实,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定论。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唤魔者十分罕见。很少有人见过唤魔者,而见过唤魔者之后活下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更别提从他身上研究原因了。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不死图腾。”
萧问厚脸皮地等待南希接下来的夸奖,但没等到。
“不过目前有一个比较玄乎,但传得很广的说法,”南希继续说,“那就是:不死图腾其实已经在唤魔者身上生效过一次了,只不过由于某种特殊的原因,没有消失。至于这特殊的原因,可能是不死图腾与唤魔者的灵魂相互绑定。人们猜测,唤魔者召唤灵界生物时,就是通过与不死图腾的灵魂绑定建立的联系——就像你刚才遇到的恼鬼什么的。”
“嗯……等等,”萧问的脑筋一时没转过来,“什么叫,已经在唤魔者身上生效过一次了?这岂不是说,每个唤魔者都早就死过一遍?”
“就是这个意思。”南希耸耸肩,“不过都是传言,更离谱的说法多了去了。灾厄村民的存在一直是个谜,除了那些掠夺者是普通人类,其他的灾厄村民,像唤魔者啦、幻术师啦,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出现、他们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萧问浮想联翩。在我的世界游戏里,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事。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萧问感慨道,同时心中关于南希的一个想法,像逐渐靠近水边倒映出的影子一样,也越来越生动起来。
南希不是个一般的女子。
这个想法,也可以说疑惑,从萧问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就生长在了萧问的脑海里,并随着时间的发展,越加得到印证。
这位三十来岁的老板娘,孤身一人,在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庄里,开了一座双层的客栈酒吧。她懂得许多事情,她的见识也许比这个村里最博学的人还要丰富。她的气质亲切优雅,她和村民们打成一片,却又从来不曾完全融入这个群体。然而最重要的,是她那双动人的眼睛,灵动之下却似乎始终隐藏着淡淡的忧郁,就好像荡漾着鳞光的大海,海底下掩埋着不为人知的历史时光。
但萧问很明智,他从未开问过这丝忧郁的源头,也知道即使自己问出口,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
但今天,更确切地讲,现在,他仿佛感到南希对自己发生了一点变化。这点变化说不清道不明:感情?不太对。态度?也不全是。萧问想不出来,但他能感觉到这点细若游丝的变化就好像天平颤动的起点,在最终倾斜的一方,南希会将自己的名字写入她记忆中新的一方世界。
“在想什么呢?”南希叫醒了走神的萧问。
“噢,没想什么。”萧问答道,接着觉得这个回答实在有些敷衍,“我在想,你肯定去过许多地方。和我讲讲吧,我挺好奇的。”
南希想了想,“好吧,我是去过不少地方。你想知道哪儿?”
“王都吧。”这是萧问目前唯一知道的地方。
“莱茵城……”南希的目光又逐渐变得悠远,好像在记忆中拨动时间的弦。“那是个辉煌的城市。非常大,你想象不到它有多大。这么说吧:我们这个小村庄,你从东头走到西头,只要短短的几分钟;我的家乡——那是一座城堡——需要走上几个小时;但你知道从莱茵城的南门前往北门,需要用多久吗?需要整整走上一整天!”
萧问眨巴着眼睛,从字里行间,他能感觉到莱茵城很大、很大,但是他还是不太清楚究竟多大。
“莱茵城整个是一个圆形,它的直径有两百公里。”南希适时地补充,如愿地看到了萧问脸上的震惊。
“我的天!这,这也太大了……”萧问心中泪流满面,决定下辈子好好学习语文,“这么大的王都,他们怎么能管得过来?”
“谁?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难。王都分为外城和内城,内城的半径大约五十公里,面积大约是莱茵城总面积的四分之一,那里有王国最强大的战士和魔法师驻守。外城也有常驻的军队和管理的治安官。总之,一切都井井有条。”
“王都里特别繁华吧。”
“没错,什么都有。各种各样的商品、道具、材料、书籍……就连你手中的不死图腾,只要愿意花上非常非常昂贵的价格,也可以买到。你也能见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物种,精灵、龙人、兽人、蛇人……甚至可能有灾厄村民,但前提是他们想办法遮掩住自己的灰色皮肤。”
后面的话萧问已经没听进去了。他心跳得很快,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王都,什么都有!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材料!萧问已经想象出自己能用便携工作台制造出多少模组物品。那意味着财富与力量。
萧问抬头看向天空,目光仿佛横跨八百公里,盘旋在王都之上。王都!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亲自踏上莱茵城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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