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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袁方的另一副面具89（第2页）

“袁方，你这学生不但漂亮，还聪明。”又有人起哄。

“那是肯定的，这么漂亮的学生，老袁肯定干劲十足。”

“他们俩这两天形影不离，你们注意到了没有？”

“就好像是……哈哈，默契大大的，那个英文词怎么说来着？”

他们说得兴高采烈。这些低俗无聊的七嘴八舌就是刚才那些一本正经地探讨政治经济环境问题忧国忧民的专家学者说出来的吗？我有些恍惚，心里一阵阵冲动想要站起来骂他们一通然后拂袖而去。至少我该说点什么表示抗议。可我没动也没说。我是个懦弱的笨蛋。明明他们在羞辱我，可我却只能发傻。我想不出该如何抗议。我怕我把握不好分寸，我怕得罪他们，我怕丢人现眼。

袁方一点都不急不脑，始终笑眯眯地听着，偶尔还回应两句玩笑。也许这是他们老朋友间的相处方式？他不反驳并不代表他默认这些不雅的玩笑。老朋友间开些过火的玩笑你总不至于跟人撕破脸吧。我呢，谁叫我这两天一直跟着他呢，活该我被顺带成了他们调侃袁方的靶子。既然我是他的学生，那就跟他一起担待一下吧。反正这帮家伙跟我的工作和生活都不搭边，开完会后各奔东西。清者自清。我与袁方之间清清白白，不是他们瞎说就能搅浑的。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大度点，别瞎计较。让他们嘴上过过瘾，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站起身来，咧嘴挤出笑容说：“我去拿甜点，要不要给你们带点？”

甜点台子周围没人，我刚松了一口气，转眼却见袁方笑眯眯地跟了过来。

可能受刚才那些玩笑的影响，看见他走近，我浑身不自在。我避开他的目光，拿起夹子一边夹蛋糕一边没话找话，“你要不要也来一块黑森林？”

“晚饭后到我房间来，1612。”

他的声音很小，却如一声炸雷。我不敢相信，扭头看他。他直勾勾盯着我的眼里喷出毫不掩饰的欲望。我心里发紧，很明显，我既没听错也不是敏感过度。一时间我不知所措。我不能答应他，却又不好挑明。我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晚上我约了一个女生去逛夜市。”

“那就等你回来。”

“会回来很晚，别等了。”

“没事，反正我睡得晚。”

“肯定特别晚，还是别等了。”

“没关系。”

我实在没辙了，只好说：“去你的房间不方便。有什么事咱们现在说吧。”

他脸上现出失望和愤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恍恍惚惚回到房间。男女之间的这类事情我并不在乎，就算绝交也无所谓。但袁方是我的论文导师，一旦闹崩，我跟他合作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的论文怎么办？以后我们该如何相处下去？我还能在这个系待下去吗？听说有的博士生被导师刁难拖着一直没法毕业，那会成为我的下场吗？

我越想越难过，拿起电话给周密打了过去。他的声音一传来，我立马放声大哭。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我边哭边讲了过程。他听完后安慰我说：你没做错什么，别难过，以后的事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我真的没做错什么吗？放下电话后，我反复问自己。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我到底做了什么才惹出这种麻烦？出国前从楼梯上跌落那次是因为我的虚荣心作怪，可我事后做了彻底的检讨，又痛定思痛决心以后绝不再跟男人面前耍花招。因有前车之鉴，我与袁方相处时始终谨小慎微，从没流露过虚荣的企图心，为何仍然落到今天的地步？

事已至此，今后我该怎么办呢？周密说以后的事会有办法的。他说得轻巧，那办法是什么？以后是要面对袁方的是我，又不是他。哼，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脸皮厚不在乎，这种事不当回事，可我的脸皮薄呀，面对袁方时肯定尴尬难堪。怎么才能放松面部神经隐藏好我的尴尬呢？唉，我真是笨死了，怎么就不能像别人那样能优雅聪慧地处理好这类事呢？袁方还能像以往那样对待我吗？要是不能，我必须终结这段师生关系吧？没听说过系里有人换导师，不知能不能换？要怎样换？别人会怎么看我？换到乔治那里去吗？他会接受我吗？

一夜我东想西想，心乱如麻，一点都没睡着。第二天早上八点才勉强爬起来，头又晕又痛。九点钟有一个报告，我是预定的讨论人。必须得去呀。我照照镜子，憔悴的脸上挂着两个大黑眼圈，真够难看的。我不再看镜子，胡乱洗了脸，闭着眼睛把头发梳顺，去餐厅吃饭。

盛粥时，隐约觉得有人看我，顺着感觉寻过去，是袁方。目光相接的刹那，我打了个冷颤。他迅速把冷漠的目光移开，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完了。那一刻，我明白，我们的师生关系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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