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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 斜巴愣归西409（第1页）

第二天清晨，朦朦胧胧，还没完全亮起来，亮甲台上薄雾缭绕，每日里，起得最早的就是灶房里的崽子，除了给绺子做饭，他们还要专门给九响枪开个小灶，所说的小灶不外乎做些适合九响枪这个上岁数人口味的饭菜，另外九响枪起的也挺早，没挨黑枪前，他习惯起来先在亮甲台转上一圈，回屋洗把脸，小灶的饭菜也送来了，吃过之后，上炕再睡个回笼觉，这时候绺子才开饭。自打受伤，生活习惯大有改变，唯独早饭时间没变，绺子平常每天两顿饭，九响枪每天三顿饭雷打不动。

灶房的崽子端着方盘来给九响枪送饭菜，从李青山住屋门前路过，见房檐悬挂着一个黑不黑，白不白的东西，他没看清，也没在意，待走到近前，再仔细一看，吓得身子一哆嗦，手一抖，方盘失落在地，回头就跑，惊恐地喊道：

“鬼，鬼，吊死鬼，吊死鬼……”

亮甲台的早晨，除了鸟叫，几乎没有一点动静，如此凄厉的喊叫，沉寂瞬间被打破了，各个住屋的门和窗都推开了，有的崽子从窗口探出头，有的崽子披着衣服，有的崽子用被子裹着身子，还有的崽子光不出溜，从屋里跑出来，懵懵地寻看着。

那个崽子还在一边跑着，一边喊着：“吊死鬼，吊死鬼……”

姚长富衣着不整，拦住那崽子，喝道：“你小子睡毛愣了咋的？一大清早，满台子喊啥儿呢，啥儿吊死鬼吊死鬼的？”

那个崽子稍微镇静一下说：“粮台，我……我没睡毛愣，我真看到吊死鬼了，那舌头伸出老长，在……在大炮头的屋门口呢！”

姚长富半信半疑，快步向李青山的住屋走去，不少崽子都跟在后面，来到李青山住屋门口，大伙儿一看都惊愣住了。

确有一个一丝不挂的人脖颈勒着绳索，脚下的木凳被踢倒了，整个身子悬挂在房檐下。

姚长富上前查看，说：“啊，这不是斜巴愣吗？他咋……”

崽子们也都是十分惊异，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说：

“这小子咋走这条路了，有啥儿想不开的呀？”

“还不是让大炮头逼的，昨个儿让大炮头打得头破血流，你没看见啊？”

“大炮头待他不错啊，为啥儿打他？”

“为啥儿，你说为啥儿？还不是那批货闹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妈拉巴子的，这小子还欠我三块大洋呢，他死了，我管谁要去？”

柳如飞和李大眼珠子也跑过来，跟崽子们一齐围看着。

姚长富说：“过来两个人，把他放下来。”

有崽子说：“那都硬了，死透了，放下也白扯。”

姚长富说：“那就让他在这儿这么挂着？”

有两个崽子上前欲要伸手。

白玉全走来，摆手说：“慢着，慢着，先别动，不能动。”

两个崽子停住，退到一边。

白玉全凑到姚长富身边，小声地说：“老姚，先不能动啊，这么大的事儿，咋的也得让大当家的过过目啊！”

姚长富说：“二炮头说得对，是这么个理儿，那赶快去把大当家请过来吧！”

白玉全说：“你在儿照看着，我去请大当家的。”

屋门打开了，李青山从里面出来，他从来睡觉都如同死猪似的，加上喝多酒，要不是外面吵嚷声越来越大，他还不会醒来。

姚长富等人把目光都集中的李青山身上。

李青山没注意到悬挂着的斜巴愣，眼睛布满红丝，一脸惺松，看着众多人围站在门口，他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没好气地嚷道：

“都他妈的跑我这儿干啥儿来了，看戏来了？滚，滚，都给我滚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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