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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马车停靠在路边,两人麻溜的跳下车,拎着绳子就往山里走,留下谭振兴满腹牢骚的愣在车里,待他回过神,那边看谭振学已经踢断根枯木了,他不甘落于人后,跳下马车就追了上去,急忙冲谭振学打手势,“我来,让我来......”
听到他的声音谭盛礼就忍不住想骂人,但被谭佩玉打断了,谭佩玉端着张矮桌,问他放哪儿。
谭盛礼吐出口浊气,指着脚边,“放这吧。”他不喜谭振兴,但不会迁怒谭佩玉,谭家姑娘远比儿子稳重得多,彼此性格完全生反了。
树叶随风沙沙作响,谭盛礼席地而坐,谭佩玉给他研磨,见谭盛礼运笔行云流水,寥寥几笔就勾勒出树木的形状,将树下玩耍的孩童画得惟妙惟肖,她惊叹道,“想不到比起文章,父亲的画更传神。”
在她记忆里,父亲并不是会作画之人,诗词歌赋或许擅长,但从没看他提笔作过画。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总得擅长两样出门应酬才不比至于丢脸。”
谭佩玉没有多想,认真看谭盛礼怎么运笔,她不懂赏画,但从神态来看,画上的小姑娘就是大丫头,画里的小姑娘捏着几片银杏,在掌心摊开,摊成扇子的模样,垂眸笑得灿烂绚丽。
谭盛礼将其憨态可掬的模样描绘得栩栩如生。
童真童趣,看得人心情愉悦,谭佩玉唤谭佩珠也来看看,父亲画技了得,比字画铺的许多画都好看。
拿去卖钱的话定能卖很高的价格。
谭佩珠唯唯诺诺地上前,垂眸看了眼,又去看不远处玩得欢的大丫头,目光复杂道,“画得像。”
太像了,轮廓神态,和大丫头没有任何出入,他敛下眉,盯着地面,清秀的小脸有点白,阳光洒在她青涩的脸上仿若镀了层色,谭佩玉抬手探向她额头,“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谭盛礼抬头看去,谭佩珠忙摇头,颤巍巍地晃了晃身形,磕磕巴巴道,“没,没事,被大哥的喊声惊了下而已。”
话声刚落,就听旁边山里响起独有的呐喊声,“呀呀呀呀呀,我踢...”
谭佩玉:“......”
不知什么时候养出的习惯,谭振兴进山就会发出类似的喊叫,不知道的以为在打架呢,她哭笑不得的放下墨,“你看着大丫头,我去车里看看大嫂和孩子。”
汪氏生怕自己吹风着凉拖累大家,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甚少出来透气,谭佩玉劝她放宽心,她不肯,说是养好身体进城后给谭家生个大胖小子,魔怔了似的,她父亲真要是个重男轻女的就不会和颜悦色对她,汪氏杞人忧天了。
风吹得银杏树微微颤动,树叶随风而落。
谭佩珠盘腿坐下,目光幽幽盯着谭盛礼的眉眼,怯懦道,“父亲。”
“怎么了?”谭盛礼低头重新运笔,语气要比对着谭振兴温和许多,谭佩珠性格柔弱,有点怕他,故而每次和她说话,谭盛礼声音都会柔和许多。
谭佩珠抿紧唇,望了眼鸟儿蹿飞的山林,“大哥他们砍柴会不会耽误读书?”她问过长姐,刘明章在家什么也不做,就抱着书读,比起刘明章,谭振兴他们在砍柴上费太多时间了。
“不会。”谭盛礼道,“看书时间长了眼睛受不了。”
找点事给他们做既能缓解眼睛的疲劳,还能强身健体,身体好,才能熬过科举那几日,谭振兴他们现在不明白,将来就懂了。
谭佩珠垂着脑袋,缓缓屈膝盘腿坐下,像有很重要的话要说,眉头拧出了深深的褶皱,“父亲,我看大哥他们的书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是不是该买新书了啊?”
家里书籍少,走前有些重样的谭盛礼做主送了人,余下的书谭佩珠都读过,何况是谭振兴他们了?
谭盛礼顿笔,望向枝繁叶茂的山间,绵州植被丰富,即使秋天,山林仍有葱葱郁郁的大树,鸟儿驻足其间,听着林间传来的喊声,他笑了笑,“还是你聪明些,你大哥他们都不曾问过我这个问题。”科举类浅显的书谭振兴他们读的差不多了,是该读新书了,但路过的镇上并没太多书卖,想买书,只有等到郡城了。
谭佩珠眼底闪过丝欣喜,“父亲会给大哥他们买吗?”
书必须要买,谭盛礼点头,看谭佩珠松了口气不禁好笑,“佩珠很希望大哥他们考上?”回想谭佩珠和聊天的次数,似乎每次都和谭振兴他们读书有关,望兄成龙的心情比谁都强烈,而谭振兴他们似乎并没过多注意关心他们的妹妹,要不然也不会是这副样子。
谭佩珠紧紧攥着衣角,清明澄澈的眼眸漾着诸多复杂的情绪,她不答,谭盛礼也不多问。
官道时不时有挑着柴的樵夫路过,谭盛礼画完一幅,让谭佩珠去树下坐着,给她也画一幅,谭佩珠想说不用,但看大丫头的那幅画委实漂亮,不由得蠢蠢欲动,顺了顺发髻,理好衣衫,表情严肃的往树下走,不知是不是太紧张,小脸绷得紧紧的,时不时被山里的喊声吓得花容失色。
谭盛礼就将她惊惧又坚定的神色画了下来。
不多时,山里的喊声消失了,谭振兴和谭生隐带着满身草屑回来,谭佩珠问他们,“二哥和三哥呢?”
谭振兴满腹委屈地指着前边,“集市就在前边不远处,他们卖柴去了,让我们在集市外的客栈等他们。”集市是去郡城的必经之路,谭振学来过几次了,沿途客栈他都清楚,想到这,谭振兴有点不忿,谭盛礼不爱凑热闹,他们也不怎么在集市逗留,他也想去凑凑热闹,哪晓得谭振业嫌他脑子不灵光跟着容易惹事,只带了谭振学,摆明了瞧不起他,俗话说,长兄如父,谭振业比他小几岁,竟骑在他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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