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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萧听了大惊,讶异道:“妹啊,你是如何知晓的?”梁妹妹嫣笑掩鼻,就是不答,急得个梁萧频频吹鼻子瞪眼,诸人皆是好奇,不知这兄妹二人又玩什么把戏。头次见哥哥如此模样,那妹妹甚觉有趣,耍了他一会也就够了,忍不住轻笑道:“哥哥,你忘啦,是你告诉我的啊,小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起,吟诗作对,猜词作画,只是爹爹管得你严,说笑的机会不多。爹爹一来,你便假装和我谈论诗篇,他若一走,你又原形毕露......”
“等等,等等,哥好像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梁萧怒白妹妹一眼,出声打断,又道:“妹啊,多少给哥些许面子,那许芝麻烂骨之事,还提他干么,这还有那么多人在呢?”梁妹妹嘻嘻一笑,宛似仙人,啐道:“哎哟,原来哥哥你也怕羞啊,当真古怪,古怪之极,古怪之至!”
不想这个妹妹身在江湖,竟是如此的调皮可爱,真拿她一丝法子也无,梁萧又扫了诸人一眼,但觉个个都在耐心看戏,也许心中人人还会这般想:“一物降一物,果真不假,凭你梁萧如何利害,遇上一个梁妹妹,再锋芒的剑刃,也化为绕指柔了。”
瞥了一下妹妹,笑道:“小妮子,勿打马抢,哥哥再出一题,若然答对,唯你命是从也?”梁妹妹笑容顿敛,仰脸诧道:“此话当真?”梁萧道:“珍珠宝贝都没那么真。”叫:“诸位不防也猜上一猜?”
镇南王笑道:“贤侄既如此说,必然是一言九鼎之事,这梁姑娘既有赌资,为示公平,大伙理应同等才对?是不是啊,贤侄?”梁萧道:“好,顶多我输了不叫你‘乖后生’便是,你若赢了,不叫我‘贤侄’即可!”
四护卫又要吆喝怒骂,亏得镇南王罢手劝止,又笑道:“贤侄怎生说,叔叔怎该做?”岩缝里的笋子,憋出来的,气死了。便宜讨不成,反而吃了嘴亏。这些人都以为他必会发火,找镇南王斗个痛快,结果出乎意料,梁萧不但不气,反而笑道:“那好,我的题目与先前无异,只须改一词,‘不’变‘相’,为:孔子与孟子有何相同?”
说完顾探诸人,只见镇南王索眉拧思,进弟搔耳似想,段公子怅然若虑,木婉清心乱如麻,四护卫低头的低头,苦思的苦思,闷气的闷气,探恼的探脑,连妹妹也苦脸皱眉,耐心去思索,心道:“此题哥哥尚未与雪儿交涉过,答案何如,端得叫人百思不解?”
但她倔脾气一上来,也是不肯服输的主,思量了许多,咬了咬下唇,鼓气笑道:“哥哥,我知道了。”梁萧道:“哦,小妮子,脑子又进水了,请讲请讲!”
诸人听说,俱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又齐唰唰向她望去。只见她小脑袋靠在哥哥胸怀,脸上溢满欢喜,小嘴微张道:“孔夫子和孟夫子胡须都一大把了,学问依旧那么好。嗯,两位老者是老人家罢......”
妹妹话尚未说完,那哥哥身子轻颤了颤,险些摔下马去,诸人见梁萧这番表情,心知梁妹妹所言不虚。那梁萧调息了一下内息,心跳微平,又吐了口气,道:“妹妹,哥服了,听尔命便了!”
兄妹二人说话间,不觉黄昏将近,十人进了大理城南门。梁萧见大理城内人烟稠密,大街上青石平铺,市肆繁华。自有一番感慨,大理一直是他所向往的地方。过得几条街道,眼前笔直一条大石路,大路尽头耸立着无数黄瓦宫殿,夕阳照在琉璃瓦上,金碧辉煌,令人目为之眩。
十人向东,行了约莫两里路,来到一座大府第前。府门前两面大旗,旗上分别绣的是‘镇南’、‘保国’两字,府额上写的是‘镇南王府’。门口站满了亲兵卫士,躬身行礼,恭迎王爷、世子回府。
镇南王首先进了府门,诸人随后,朱丹臣等到了大厅上,分站两旁,镇南王道:“贤侄,请坐!诸位也请随便!”梁萧却老实不客气,迳在首座第一张椅上坐了下来,说道:“小爷一向都很随便,但随便起来便不是随便了。”诸人不觉莞尔,匀感此子嚣张至极。木婉清、梁妹妹、段誉、刘进等也找了相应的位子坐下,惟有四户卫一直站着,步子不动分毫。
梁萧也不理会,放眼看那大厅,只见正中一块,横匾,写着‘邦国柱石’四个大字,下首署着‘丁卯御笔’四个小字,楹柱中堂悬满了字画,果然字字精妙,幅幅绝笔,看来这段老儿收藏当真不少。有闲暇,顺手牵羊几幅也无不可,救济救济穷苦人家嘛!心思正浓处,侍仆送上清茶,梁萧道了声谢谢,接过端正手里,慢慢细品起来,每喝一口便赞一句,众人瞧他这样,不觉又笑。
这期间,梁萧和镇南王不是斗嘴,便是和段誉谈古论今,另有一番趣味,反正他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这边没话说了,又去那边找四户卫的茬,嬉笑道:“朱大哥,我们对对子怎样?”一提起了朱丹臣的文学爱好,他便来了兴致,如今身在王府,不像在外面那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迫得心中的书酸味痒痒的,脸上却现极其为难之色,尴尬道:“这个……这个……”
镇南王听了见了,将手中茶杯搁下,笑道:“既然贤侄存心要考究我们文采,自当奉陪,朱兄弟,你陪他玩玩无妨?”朱丹臣得了号令,心下欢喜,行礼道:“谢王爷!”又转身对梁萧作了一揖,说道:“梁公子请?”
梁萧闭目沉思了片会,睁眼笑道:“朱大哥,我们从简单的开始,成么?”也不等那朱丹臣应予,又道:“汉赋?请对?”朱丹臣摸了摸下胲,微笑道:“楚辞。”梁萧道:“水底月?”朱丹臣道:“镜中花。”梁萧道:“山清水秀?”朱丹臣淡淡一笑,道:“人杰地灵。”
来回踱了步,那梁萧又道:“翱翔一万里”朱丹臣对道:“来去几千年。”梁萧道:“岂能尽如人意?”朱丹臣笑道:“但求无愧我心。”梁萧道:“既闻山石无假色?”那端镇南王抢道:“亦知草木有真香。”
闻言,梁萧回头,啐了一口,骂道:“切,你就知道‘草’和‘香’,拈花惹草的家伙,说菜不成啊?”镇南王脸上一热,心里极是尴尬,哪料此子一丝情面也不给他,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要戳他的底,平时倒也罢了,不想到了大理亦是如此,真不知上辈子与他结了甚冤仇,让他今生来讨债,处处与己作对。叹气一声,道:“彼此彼此!”
梁萧怒道:“鬼才跟你彼此彼此。”情知镇南王说的是自己与木婉清那事,他既作此般想,便随他去好了,也懒得过多解释,很容易越描越黑。当即静下心来,笑道:“再来过,山水有灵亦惊知己,请对下联?”
镇南王嘴快,说道:“性情所得未能忘言。”梁萧怒视了他一会,又道:“闲人免对贤人对?”镇南王微笑了片响,说道:“盗者休出道者出。”呼呼,梁萧险些气死,狠狠大吐了一口气,又缓缓吸了几口,咬牙道:“游西湖,提锡壶,锡壶落西湖,惜乎锡壶。”
但见镇南王欲要开言,便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做边幅,捉蝙蝠,蝙蝠撞边幅,贬负蝙蝠。”梁萧听得清楚,笑道:“进弟,好文采。”刘进道:“岂敢岂敢,在萧哥面前,小弟班门弄斧罢了,哪及得上朱大哥和段叔叔的文韬武略,那才真是佩服之极。”说得是那么的诚恳自然,完全没有一丁点的伪装成分。
进门到现在,那个一言不发的木婉清忽嘲讽道:“梁小子,你喝的墨水也很多啊,否则怎么你一人出题,偏偏三人才能作答,如果他们答得混账,那你岂不更混账么?”说着竟莫名其妙大笑起来,说是笑,你听,其中隐藏着无穷愁苦与无限伤心。
刘进点点头道:“这话倒也有理……”出口方觉祸事,赶忙将手捂上,为时已晚,只见萧哥两眼欲将喷出火来,贼贼瞪视自己,那眼神似要吃人一般。
便在此时,梁萧忽听得东首数间屋外屋顶上轻轻阁的一声响,步子虽轻,但他内力深厚,自是听得分明。他虽然也在恼怒中,但也并不影响其“听声辨位”之术,再细听了几遍,察觉那人已悄悄跃下了屋顶,正逐渐向这边所在潜来,诸人犹在谈笑,恍若不知。
梁萧在心里默默数着:“近了,近了,三十步,二十九步,二十八步……二十步……十五步……十步……四步,三步……”越数心里越惊,按理说,王府重重守卫,宛似铜墙铁壁,怎么此人如走家常一般,竟无一人察觉,当真怪事;如是南海鳄神,照原著所说,他应该是从西首而来,而且步子掷地有声,生怕别人不知他来也。
现下这个人么,不但步子轻缓,听呼吸声极像是个女的,不会是秦红棉吧?或许是那个甘宝宝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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