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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洛临看着她痛苦的样子，神色晦暗不明，装作不经意问她：“朱姑娘，你听说过鲛人吗？”

朱鱼听了他的话一怔，身体微颤，轻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听说北海有鲛人，落泪成珠，价比千金……便想来撞撞运气。”洛临看着他更加苍白的脸，轻轻笑了笑，也不在意她的沉默，自顾自的说着：“我遇上海难晕过去之前有幸瞧见鲛人的样子，虽说在风雨中视线有些模糊，可那鲛人的样子却一直在我脑海挥之不去。那鲛人却不是世人所说的狰狞模样，倒是长得倾国倾城，一双碧色的眼睛与朱姑娘的一模一样。”

“那天我在沉浮之间，只见那鲛人晃动着美丽的浅紫色鱼尾向我游过来。”洛临顿了一下，却是问她：“朱姑娘，你在这住了许久了吧？应该有幸见过鲛人吧？”

“没见过。”朱鱼垂着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着：“我先走了。你好生歇息。”

望着仓皇逃离的浅紫色身影，洛临勾了勾唇。看着朱鱼消失的拐角站了好一会，他转身回房，和衣躺在床榻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鱼跑回房反手关上门，轻轻吁了口气，隐隐闻到一缕熟悉的幽香。她转过头，果然瞧见软榻上斜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明眉皓齿，艳丽端庄。她轻闭着眼，眼角微微上挑，青丝尽数绾着，发髻上斜插着几支金色的簪子，却穿着一身暗红的襦裙，裙上用金线勾勒着栩栩如生的花虫鸟兽。

她朝那人行了跪礼，恭敬的喊了一句：“灼华上神。”

“瞧见他了，如何？”灼华睁开眼，目光清冷，朱唇轻启。

“上神，他是真的记不得我了吗？”朱鱼两眼泛红，眼泪化作圆润的珍珠滚落在地。

“是啊……”灼华叹了口气，眼中的清冷逐渐散去：“转世投胎，又如何能记得前尘往事？”

“你可要想清楚。”灼华看着她：“前世的因，今世的果。他身负数万条业障，罪孽深重，永生永世不得善终。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换生丹的代价……”

“我知道的。”朱鱼摇摇头：“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的，换生丹以相思为引，神魂入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格……代价啊，是她的神魂，是以命换命，是她的魂飞魄散。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当初误放了穷奇的人是她；应该被剔仙骨，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跳诛仙的是她；应该身负业障，永生永世不得善终的也是她啊……

“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来北海是为了什么。”灼华站起来，手轻轻拂过广袖上的褶子。她走向朱鱼，步步生花，暗红裙子上的花虫鸟兽仿佛活了过来，在裙子上缓缓挪动。

她轻轻笑着，吐出来的话在房间里久久回荡，狠狠地砸在朱鱼的心里：“北海有鲛人，其泪成珠，价比千金；其声优美，可惑人心；其鳞入药，可解百毒；其血肉，食之可使人不老不灭。你真当他没有怀疑你的身份？”

朱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即使不想承认她说的都是对的，即使心有不甘，可是事实就是这样，那样的试探确实存在。

灼华看着她，目光带着怜悯：“若非你父兄那日到水云涧求吾――堂堂两个上神当着四海八荒众仙的面儿，就那样跪在水云涧外，只是为了求吾帮你了却心愿。你父兄是谁？他们可是四海八荒众仙要恭恭敬敬行礼的上神！”

朱鱼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即便当初在九重天他有多喜欢你，可是如今，他却是不认得你的。”灼华看着她，神色淡淡：“这几日吾去冥界取忘川之汤，回来便可以炼丹，有什么事，尽早安排。”

“上神，能不能再等等，再等等……也许，再等等，他便会记起我呢？”朱鱼看着她，目光近似哀求。

看着她通红的双眼，灼华最终还是心中不忍，轻轻叹口气：“也罢，那便再等等。只是，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吾在水云涧只等你半日。”

看着灼华消失在自己房里，朱鱼终是忍不住，跌坐在地，埋首哽咽。

若不是她非要去重瑶仙山，若不是她误放穷奇，一切都是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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