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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老爹喜上眉梢,与有荣焉的看了沈聪一眼,依着沈聪的性子,如果不是名声坏,家里没有田地,只怕也是轮不到邱艳的,从大房出来,邱老爹想起十字扣,暖声道,“还是你想得仔细,过年,红色瞧着喜庆吉利,走吧,去艳儿二伯家。”
肖氏和邱铁不同以往,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邱安和杨氏态度热络,杨氏收了十字扣,当即给了两个小姑子,肖氏不动声色的边上看着,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几句话后,又说起邱贵来,“那孩子,如今是没救了,前天过年,阿安担心他没地儿吃饭,一早上,那边烟囱安安静静的,该是没做饭,邱安过去叫他一块吃饭,不过来就算了,还骂了阿安一通,大过年的,若不是看在手足之情上,谁愿意搭理他,他怎么就不知道好呢。”
邱老爹在边上听得连连摇头,沈聪侧着耳朵不说话,邱铁拉着肖氏,“人聪子第一回上门,提那些不高兴的作甚,没得觉着晦气。”邱铁心里痛心,毕竟还有些许理智,笑着和沈聪说了几句,一墙之隔的门外,不知是不是听到什么,传来邱贵的怒吼声,声音模糊,邱铁没听清。
杨氏怀里的羊子害怕的缩进她怀里,惊恐的看着那边。
邱安也蹙了蹙眉,“四叔,您坐着,我过去瞧瞧。”还没走出门,就听邱贵嘴里喊着要杀沈聪,邱安面色一滞,大步走了出去,随即,旁边响起摔东西的声响,肖氏偷偷抹泪,“家里能卖的东西都被人拿走了,他还想摔什么,聪子,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啊,一辈子就只有这样了,可惜了孙子……”
邱贵的孩子被他媳妇带走了,杳无音信,说不定跟着改嫁了也不知,好好的孙子,说不见就不见了,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面,想着,肖氏哭了起来,顾不得邱老爹有些难堪的脸色。
“二伯母说笑了,我哪会与他一般见识。”片刻不见邱安回来,杨氏担心,邱贵如今孤零零一个人,如果想不开,拉着邱安鱼死网破,往后她们娘两的日子可怎么过,搂着羊子,站不住了,动了动腿,“娘,我过去瞧瞧羊子爹,怎么还不过来,也没声儿了。”
“堂嫂,如果不介意,我替你走一趟吧。”邱贵有现在的下场乃自作孽,沈聪好奇的是邱贵为何把事情怪在他头上,卫洪朝邱贵下手,其中或许有对付他的原因,沈聪不相信凭邱贵的脑子,想得出其中关键。
肖氏心口一颤,张嘴要拦着,邱贵如今神志不清,说什么得罪沈聪,沈聪出手,邱贵哪儿还有命活,边上的邱铁剥着手里的花生,哀叹道,“那就让聪子去吧。”
肖氏张了张嘴,心里害怕,挪了挪凳子,往门口靠去,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只听邱贵骂了句,指责受了沈聪拖累,然后,沈聪小声说了句什么,邱贵没声了,紧接着,沈聪和邱安走了回来,肖氏一脸紧张,“阿安,你二弟他没事儿吧?”
“娘,没事儿了,二弟好好的。”邱安斜着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沈聪,没说那边发生的事儿。邱贵怪沈聪拖累了他,顺风赌场的人诱惑他去那边赌钱,实则是想引他上钩,最后拿他对付沈聪,说到底,沈聪和顺风赌场有仇,邱贵运气不好,被牵扯进去罢了。
然而,沈聪说得对,顺风赌场的人不找别人偏生找邱贵,可见邱贵自己不学好,被人盯上哪逃得了,别人挖个坑,他就乖乖往里跳,以邱贵好赌的性子,败光家里的田地是早晚的事儿,和沈聪没多大的关系。
肖氏迫切想问问沈聪打邱贵没,又不敢当着沈聪的面问,好不容易熬到邱老爹和沈聪走了,肖氏迫不及待的看向邱安,“聪子是不是打你二弟了?”
邱铁眉头一粥,训斥肖氏道,“你说什么呢,今日四弟带着聪子过来认亲,你瞎说什么?”
“他什么性子你还没见识过?翻脸比翻书还快,上回来咱家的时候可丝毫没认咱是亲戚。”肖氏撇嘴,继续追问邱安,边上,刚收了十字扣的邱蜜不满肖氏的话,开口为沈聪说话,“娘,我瞧着聪子哥是个好的,进屋后,脸上一直挂着笑,未曾冷过脸,您别误会了聪子哥。”
肖氏瞪她眼,没个好气道,“什么聪子哥,那是你堂姐夫,没个规矩,给我回屋去。”
邱蜜不满的撅嘴,又小声说了句什么,怒气冲冲的走了,杨氏在边上听着后脸色大变,自己小姑子什么性子杨氏心里门清,方才,拿过糖包,见两个十字扣颜色喜庆,又当着肖氏和邱铁的面,她做做样子送给两个小姑子,再好看的十字扣,也没糖来得重要,她过了追花追新潮的年纪,凡事自然为家里考虑的多。
没成想,邱蜜收了十字扣,竟然对沈聪起了心思,那种人,那是她们能招惹的,见邱蜜走得没影了,笑着提了句,“三妹年纪不小了,年后也该张罗着说亲了。”
提到三女儿的亲事,肖氏也忘记计较其他,思忖道,“是啊,蜜儿年纪不小了,老头子,之后,咱可得问媒人打听打听,别让蜜儿成了艳儿那会,可就糟心了。”
邱铁沉闷的剥着花生,旁边堆了一堆壳,肖氏以为他没听见,抬起头,怒斥了声,邱铁放下手里的花生,拍拍手,不耐烦道,“听着了,我这不想着何时去吗?”
闻言,杨氏才松了口气,牵着羊子,打开沈聪送来的糖包,“羊子吃一颗,给爷爷奶奶拿去。”
邱铁刚吃了不少花生,口干舌燥道,“不了,你收起来,都给羊子留着他,不过他年纪小,悠着点,别让他吃多了。”
“是,爹。”杨氏挑了挑眉,把羊子手里的两颗糖放回去,她将十字扣给邱蜜她两为的便是糖,十字扣给了邱蜜,糖她收着肖氏不会说什么,家里欠了四房银子,今年过年十分寒碜,篮子里的花生还是自家种的,邱安偷偷给羊子买了两颗糖,让羊子别说漏嘴。
好好的一家人,结果给儿子买两颗糖还要藏着捂着,杨氏心里不痛快。
肖氏撇嘴,没反驳邱铁的话。
三房和五房关系好,沈聪对何家的事儿了解些,加之,何氏和李氏走得近,沈聪对她们的态度比在大房二房冷淡地多,何氏倒也没怀疑,沈聪本就是冷清淡漠的人,无非没变化而已,倒是对沈聪送得十字扣爱不释手,见她喜欢,沈聪多送了两个。
认亲下来,时辰已不早了,天际露出傍晚的灰色,夜幕渐渐降临,邱老爹担心他们回去得晚了,看不清路,回到家,让他们早些回家,给邱艳装了一篮子粗面,邱艳哭笑不得,“爹,上回您送的家里还有呢,这些您留着自己吃。”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比不得在家的时候,想到这个,邱艳红了眼眶,沈聪站在边上,伸手替邱艳接过,“爹,我拎着,您快回屋,别着凉了,得空了,再让艳儿回来陪您说说话。”
邱老爹红着眼眶点头,今日时间赶,沈聪是女婿,不能去邱艳娘坟头上香,缓缓道,“清明记得回来,给你娘上香,你出嫁了,你娘还没听你说过呢。”
邱艳缓缓点头,泪流不止,背过身,拭去泪,让邱老爹赶紧回家,沈聪搂着她,朝邱老爹挥手告别,邱老爹回到屋,热闹一天,家里又清静下来,不适应的东走走西转转,注意到沈聪提来的篮子,微微一笑,却是一只鸡,还有些花生核桃,见最下边有块布料,邱老爹拿出来,掀开,却是个红色的钱袋子,打开,里边装着几十个铜板,他大惊,朝外边瞅了眼,方才回来,随手关了门,这会儿没人。
白天忙,倒是忘记整理沈聪送来的礼,没想着,会有钱,关上门,屋里黑了不少,邱老爹舍不得掌灯,把钱袋子里的铜板倒出来,一个一个数着,四十八个,邱老爹又笑又无奈,小心翼翼的收好,转身回到自己卧室,放盒子里锁好。
坐在炕上,喃喃自语的说了通,谁也不知他说的什么。
初四,赌场的人来给沈聪拜年,沈聪没提前说,人多,邱艳担心照顾不周惹来闲话,沈聪则惬意得多,拉着邱艳回屋,“煮锅粥,之前剩下的菜弄一锅就好。”
过年这几日是沈聪最好说话的时候,刀疤他们胆子大,躲在窗户边偷听,闻言,叫苦不迭道,“聪子,大过年的,就给兄弟们喝粥,你可真是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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