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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年挂断电话,走回病房,刚进门,就听见陈国明调笑声,“给女朋友打电话?”
“嗯。”他走到病床前的椅子坐下,“是未婚妻。”
陈国明看他一眼,“你小子动作挺快啊,我立遗嘱没多久吗,老婆都找好了。”
“爷爷,我效率一向很高。”
陈国明笑笑,又突然严肃,“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陈之年心里清楚,语气坚定,“记得,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爷爷,我说到做到,我不会因为任何利益关系而去开启一段婚姻,我不会走我爸的路。”
陈国明缓缓点头,又叹口气,“说到这个,我们陈家对不起你妈。”
“我当初把你妈接过来的时候,是想撮合她和你爸,但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外公是我最好的兄弟啊,他临走前把他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我,我却”他闭上眼,声音苍老无力,“都怪我。”
陈之年想起来小时候父亲并不经常回家,回家对待我和母亲也很冷漠,而母亲对待父亲的冷漠也习以为常,可以说是根本不在乎,后来母亲生病住院了,父亲也没来看望过几次,他想他们其实并不相爱。
“爷爷,这不怪你,他们根本不爱对方,只是他们连相敬如宾也没有做到。”
陈国明睁开眼,眼里不再清明,仿佛又老几岁,“其实我都知道,你爸只是怕我所以娶了,你妈只是想报答我所以嫁了,是我有私心,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他们结婚,是我,都是我。”陈国明越说越激动。
“爷爷。”陈之年握住他的手,稳住他的情绪,“别说了,都过去了。”
陈国明回握住陈之年的手,“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十几年了,你让我说。”
陈之年只好松手,任由他说。
“其实,苦的还是你啊。”陈国明看向他,手微微抬起,但又垂了下去,“八岁就没了母亲,我那混账儿子也不管你,咳咳咳”
陈之年立马上前给他顺气,“别动气,爷爷。”
“我没事,我没事,咳咳,你坐,坐。”陈国明摆手示意没事。
陈之年重新坐下,脸上还是冷峻刚毅,没有什么情绪,“爷爷,我八岁就跟着你,能苦到哪去,我吃的好,住的好,受最好的教育,如果我母亲知道我过得呢么好,她也会开心,她最希望的就是我能过得好。”
“真的?”陈国明半信半疑。
“对,所以,爷爷,你不要自责,我母亲从来没怪过你,她很感激你,她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
“那你呢。”陈国明颤颤巍巍问出。
陈之年一愣,他恨吗?小时候确实恨过,他恨父亲的薄情寡有,恨他对自己的冷淡疏远,他也渴望过父爱,但从什么时候不渴望,从什么时候不恨的呢?
他想了想,是母亲去世两年后,父亲就把小三带回来,并且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儿子,是从那个时候,他就不恨了,因为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当时看着他们站在一起时的情景,他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他那几年所渴望的父爱就像一个笑话,任人取笑。
“之年。”陈国明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
他回神,展露微笑,柔声说道:“不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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