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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但是被宇文述这突然的“验伤”行为搞得很是不快,俏脸变得冷峻,一字一句地对宇文述说道:“大将军行如此之事,如果我夫君有所闪失,秀宁必向皇上禀报大将军谋害他人之罪!”
宇文述也冷下脸来,双眼迎着李秀宁凶狠的目光撞了上去,慢条斯理地说道:“皇上命我查禁军命案,柴公子知情不报,本就罪责难逃。非常时期,我用非常手段,何罪之有!如果说有罪,五年前深夜闯入我府内伤人吓倒我儿的那个神秘人,她有没有罪呀?”
柴邵此时才听出来宇文述话里有话,让孙不二偷袭确实不是为了伤他,应该只是想验证自己遇袭受伤的事,不过这用长针扎脑的方式又邪门又危险,属实可恨。另外这时才知道,自己的护卫王坤五年前可能是给秀宁背了黑锅,闯入宇文府砍掉恶仆腿扔到宇文化及床上的人赫然是李秀宁!
他想象不出来那得有多大的动力促使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夜闯敌府,砍断别人一条腿,还能安能无恙装作没事人似得将这事隐藏五年之久。
她对他,可真是默默付出却又不愿让他担忧。想到李秀宁承担那么大的风险,为自己付出的巨大牺牲,柴邵不想她因此再陷入险境。
当即起身对着宇文述弯腰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大将军责备的是,我伤好之后应该即刻赶来回话的,只是怕疯癫癔症再发,所以在家观察了几日。至于五年前和宇文公子的误会,是我受不了大公子的言语恐吓,一时糊涂,让秀宁为我出头,惹了大祸,将军不要怪罪秀宁。如有责罚,柴邵愿一人承担。”
宇文述冷笑一声:“柴公子说一人承担,你担得起吗?如果不是太子去世前和皇上求情,你柴府上下早都死于非命了!至于秀宁小姐,你家是皇亲国戚,这次唐国公又给我带了厚礼,过去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李秀宁见这老头刷无赖,刚才窦静瑶拿弩箭指着他,他说不为难大家。护卫刚走,他却说只放过自己,直言要拿柴邵出气。气的脸色煞白:“宇文述!你今日敢伤邵哥哥一根毫毛,我李家和你不死不休。”
宇文述则满脸地无所谓:“小姑娘,你可代表不了李家哦。你爹愿不愿意为了一桩未成婚的亲事和我宇文述为敌,可不一定。”
柴邵听出来了,宇文述这是想分化柴家和李家。他想拿自己做禁军案的背锅侠,而不想和李渊决裂。
可能宇文述也没想到李秀宁这般“不识抬举”,直言要拿李家安危和柴家绑在一起对抗自己。
柴邵结合天书秘闻分析眼下局势:宇文述无意为难李秀宁,这点是好消息。他针对自己,很可能只是想保住杨玄感。
他向李秀宁示意,让她带窦静瑶和一众护卫先出去,他要和宇文述单独聊聊。
这里是宇文述的地盘,众人在这里哪怕是以命搏命,胜算也堪忧。这么大的府院,宇文述身为大将军,家兵是少不了的。
他能想到的破局方法,唯有利用好天书秘闻同宇文述做笔交易。如果秘闻被公开,就成了鱼死网破之局,起不到威慑作用了。
大厅只剩柴邵和宇文述之后,宇文述开口说道:“柴公子在京中素有侠义之名,我儿宇文化及却落得轻薄公子之称,这一点,我可真是羡慕你父亲呀。”
大概是觉得柴邵已是瓮中之鳖,宇文述说话没有顾忌,倒是直接把心里话吐露了出来。
一番推心置腹后,眼见柴邵并没有表现得受宠若惊,直截了当地说道:“柴公子聪慧过人,老夫也不绕弯子了。柴公子和被害禁军一同赴宴,结果三人死亡,柴公子作为参与人,竟谎称自己也遇到袭击,且老夫派人问话时,更是装疯拌傻欺瞒陈志。现在皇上命我七日内破案,柴公子不要再顽抗抵赖了。”
柴邵反问道:“将军这几日查过鸿雁楼了吗?禁军赴宴被袭,发起宴请和举办宴席的人应该知晓实情吧。”
宇文述犹豫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这起案件的关键就是对宴请人的调查,没想到柴邵直接点破了这个关键点。
看到宇文述变得犹豫起来,柴邵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鸿雁楼,好像是楚国公杨玄感的产业吧?”
宇文述迷离的眼神一下变得凌厉如刃:“柴公子好像也做了不少调查?”
“大将军别误会,我虽然遇袭昏迷且出现了失忆,但智商没有受损。我们一同赴宴,同僚被杀,我却存活。为了自证清白,我当然也很想知道事件本来面貌。”
“你还知道些什么?”宇文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柴邵此时却避开了这个话题,聊起无字天书里记载的往事。
先帝立国前,他的岳父独孤信被你父亲宇文盛告发后身亡,先帝因此耿耿于怀。后先帝率高颖、杨素及大将军一同出征平叛尉迟迥,先帝常提及想拿将军当过河卒陷阵沙场的想法。但是高颖和杨素多次在先帝面前举荐大将军,阻止了将军化为炮灰的结局,最终促使先帝给将军配备了精兵悍将,击破尉迟迥。
平叛后第二年,先帝登基,将军和高颖杨素都加官进爵,将军也得到了先帝青睐。如今更是深得炀帝信任,而高颖和杨素却下场凄惨。
两位前朝老臣对将军算是有伯乐之恩了,将军可有报答之心?
柴邵在说“报答之心”时,刻意加重了语气,然后停了下来,观察着宇文述的反应。
宇文述双目如利刃般迎上柴邵的眼神,这些陈年往事,很多朝中重臣都无从知晓,这柴邵是如何得知的?他不禁怀疑,这些关于自己的秘闻是朝中有人故意透露给他的。
就在这时,刚才用长针袭击柴邵的孙不二从侧门走了进来。被弩箭扎穿的右臂此刻已包扎过了,竟丝毫看不出他痛苦的神情,他俯身对宇文述说了句:“柴邵确实受过伤,被喂服过忘忧,此药是辽东所产,服用者会产生失忆。”
宇文述有些惊讶,摆摆手让他出去了。沉思半晌,开口说道:“孙不二说你几天前确实受过伤,而且被人下过药。那种药轻则让人失忆,重则陷入沉睡并且再不会苏醒。但是现在看来,柴公子好像并不受那药物影响?”
柴邵见他思考很久又岔开了刚才的话题,估摸着自己猜测的内容被证实了。顺着他的问题答道:“那药物确实让我差点醒不过来,还好我父亲请了一位道士为我治疗,才有所好转。”
宇文述轻轻哦了一声,好似下定某种决心:“你刚刚提及的老夫和高颖和杨素的往事,是光禄大夫裴矩裴大人告知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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