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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此番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你心中所想,或者是你心中对这整件事情的猜测罢了。”我在心中揣测着桑落那些话的真假,一旁九韶沉声说道,“我曾在桑落身边学了五千年,虽然不说对他完全了解,却也知道如是真的是桑落,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esp;&esp;“可是,他做的那些事……”即便是这么说,可是,先前看着那些过往,九韶的震惊,想来也不比我小。相处五千年又如何,他们的关系至多也不过是师徒而已,有时候,即便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你倾其一生自认为很了解他,到最后却还不是发现从头到尾都只是活在他设下的骗局里。
&esp;&esp;而对于我来说,我只觉得,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每一步,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只是在走向别人设下的陷阱罢了。
&esp;&esp;“你只看到了那些过往,却并不知道他那般做的真正意图。你若想知道真相,出了这佛塔,自有成百上千的方法让你去找到答案。只是现在,你再跟他耗下去,你这手上的伤好不了,便不只是被困幻阵这么简单了。”九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手腕一转,长剑指向桑落,“你到底在她手上下了什么术法?”
&esp;&esp;“你这番费尽心思倒是不知道,是在帮她,还是害她?”桑落看着九韶,笑了,目光凉薄,“再往上,你们可知会遇到什么,她的身上,牵扯的可不只是几件情事。我是真正的桑落还是心魔,其实只在她一念之间。只是,之后的那些事情,便不是她一念之间所能决定的了。你确定,想要让她面对那些,经历那些,只为了救你一命?”
&esp;&esp;“你什么意思?”听到那话,九韶手一顿,竟是有了几分迟疑。
&esp;&esp;我听了却是心中一动,也不再犹豫,手腕发力,羲和剑发出一声清啸,挽着剑花朝桑落再次刺了过去。
&esp;&esp;这一次,他没有再躲闪,或是只守不攻,只是持剑迎了上来,剑招伶俐,杀气四溢:“便是真打,你觉得你能赢过我?”
&esp;&esp;“自是可以的,我的剑术,可是真正的东华帝君教的。”这一次,我们俩都没有动用术法,只是比剑过招,两剑相击的清脆声响扩散回荡。右手的伤口还在流血,却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痛。他的剑术是继承了东华帝君的,本是与我不相上下。只是,因着没了之前的记忆,我并不记得剑招,如今全凭这具身子的本能使剑。
&esp;&esp;约莫就是因为只是凭着肌肉记忆而不经思考,这剑招用起来的确要比桑落快几分。虽说几十招内分不出胜负,百招之后,我便占尽了上风。
&esp;&esp;一边愣神的九韶此番也回过神来,见我们这边打得正酣,身形一动也想要来帮忙,却被我左手一扬,架开一个结界,挡住了他:“别过来,我不想其他人插手。”
&esp;&esp;那结界在撞到九韶时便散裂开了,却也让九韶身形一顿,听了我的话,终是没有过来,只是退到了一边。
&esp;&esp;“怎么,终于下决心杀我了?”剑身一震将我隔开,桑落笑问了一句,此番他已是有些招架不住,只是脸上的笑却越发明显,“杀吧,杀吧,你不知道,我可等着这一刻呢?”
&esp;&esp;眉头一皱,刺到桑落身旁的剑一收一刺,直指他的心口。这一次,他没有格挡也没有躲闪。长剑刺穿心口,他脸上的笑也刺痛了我,我与他距离那般近,剑刺入心口的一瞬,他猛地将身子往前一松,抬手便握住了我握着剑柄的手。我与他只是咫尺的距离。
&esp;&esp;“你可知,自你踏入这一层起,你便已经输得彻底。”他微微俯身,在我耳畔轻笑,“我无意杀你或是困住你,我所做的,不过是埋下一颗种子,好让它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生根发芽。”
&esp;&esp;“什么?”那话让我没由来地全身一震,握剑的手想要松开,却被他紧紧握住,退不得分毫。
&esp;&esp;“很快你便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了。”他身子往后退开了些,那双璀璨的眸子落到我的脸上,笑意不减,“不管你相不相信,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我真的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不管你有没有那四万年的记忆,在我看来,你就是凰羽。”
&esp;&esp;说完,他手一松,我也下意识地松手,那刺破他胸膛的羲和剑“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桑落的身形随着周围的景象一起变淡,最后消失无痕,只余我和九韶站在空落落的佛塔里。
&esp;&esp;我愣在原地,看着桑落消失的地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当初动了杀他的决心,是因为我坚信他只是心魔,然而,他最后那一番话,却又让我动摇了。他到底是不是桑落呢?
&esp;&esp;是与不是,如今都不重要了吧,不论他是谁,都已是死在了我的剑下。只是,他最后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esp;&esp;“还要上去吗?”也不知过了多久,想来是九韶终于回过神来,走到了我的身边,一边查看着我手臂上那个已经自动愈合的伤口,一边开口,却是一个问句。
&esp;&esp;“走吧。”我并没有仔细听,只是以为他是在说我们该往上走了,讷讷地收了剑,不等他动,便自顾自启步往楼上走。
&esp;&esp;“凰羽,我是在问你还要不要继续闯下去?”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九韶一把拉住,“先前他的话你也听到了,虽说我不是十分清楚你的事情,不过我总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再往上走,我怕你……”
&esp;&esp;“怕我怎样?承受不住?”我慢半拍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颇为自问自答地说道,“最差的都已经见过了,我倒是不觉得,之后有什么可怕的了。”
&esp;&esp;听我这般回答,九韶的脸色刷地就白了,他抿了抿唇,扣着我手腕的手紧了又松,最后还是放开了:“你是真的喜欢他?”
&esp;&esp;“我……”在听到他这般问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开口辩解,“没有”两个字都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esp;&esp;我喜欢他吗?在看到那些过往之前,至少心里是有好感的吧。一直以来他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对于他为我所做的一切,从开始的感动到之后感动里慢慢掺杂了那些不一样的情愫。我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也是个很难坦承自己感情的人。从前我的心思大多时候都放在了纠结我是还是不是凰羽这个问题上,对于那份复杂又难以察觉感情,一直只是隐隐有所感,却又不甚明白,等我真正明白的时候,他却死在了师傅手上。
&esp;&esp;我本以为,那份感情随着那蕖幽阁一起,在那一日便被尘封了。不会再有人提起,即便是在我心里,也只会随着时间淡去,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将它袒露出来。
&esp;&esp;我抬头看着九韶那张面色惨淡的脸,想了想,还是没有回答那个如今连我自己也不甚明白的问题,只是叹了口气:“他都已经死了,今时今日这般状况,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esp;&esp;“你虽然不说,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九韶却并没有就此放下的打算,只是一字一句地说道,“自你醒来之后,对旁人皆怀了几分猜疑,只有在与他处在一处时,才能那般开心自在。”
&esp;&esp;“我只是想告诉你,今日你所见的幻境,虽然都是真实,可是其中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既然喜欢他,便该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存了害你的心思。”我本以为,九韶那般问,多少是有几分醋意的,他对我,或者说他对凰羽的心思,我自是明白,却不想,他说得,尽是安慰我的话,“他是东华帝君的七情六欲,两万年前的事情虽然我不曾亲眼所见,但是紫璃姑母与我讲过。帝君当初舍弃这情欲,便是因为你。桑落有一句话说得对,因为你他才存在于世,因着那份对你的执念,他不会,也无法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esp;&esp;“你是想告诉我,他对我的好,只是他没有办法不那么做,因为我是他的执念?”九韶说得颇为认真,我知他是想让我看开些,放下先前所见所闻之事,只是,那些话听在我耳朵里,却是听出了另外的意思。
&esp;&esp;所以说,他那般对我,只是因为他不得不那般对我?如今听此一言,我心中倒是越发郁结了,好想将桑落找来问问,当初那般待我,到底有多少是处于身不由己,又有几分是出自真心?
&esp;&esp;“……”我有此一问,九韶一时语塞,望向我的眼里浮动着一抹悲凉,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esp;&esp;“走吧,我都说了,如今这些问题也没什么意义,先前不是说时间紧吗,这才十八层,若不快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了。”叹了口气,我甩了甩鲜血尽染的衣袖,不再理会九韶,转头朝楼上走去。
&esp;&esp;“你三番五次救我,又是因为心中有愧,不得已而为之呢,还是对我也是存了几分情意的?”我人都已经走到了十九层,刚到楼梯口,却听得楼下底端传来九韶沉声的问句。
&esp;&esp;我步子一顿,转过头来看他:“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一次,我必定要闯到塔顶。”
&esp;&esp;“凰羽,这些事情,逃避得了一次,逃避不了一世啊。你我到最后总是要面对的。”
&esp;&esp;“那么,就等真的到了最后再说吧。”转头启步,我快步朝着下一层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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